尹落落幾乎是下意識地放開了破寒，可她放開劍柄的一瞬，就覺得指尖被劍柄震了一下。只是這一下，並沒有像之前鐘神秀發力似的那麽疼，僅僅是破寒不願意她放手一般的吸引。

“呵呵，如何？終究還是怯懦了麽？”鐘神秀見她松開手，言語、神情都更加囂張。

而她定定地看著仍然近在眼前的劍柄，仿佛再次找到了可信的依據。

涵虛鏡？

沒錯，單看一眼符文，她就知道這符箓出自她的手臂。那麽，於她而言，現在想要知道自己到底身在夢中還是現實，已不難想到辦法了。

尹落落忽然擡眸，對上鐘神秀的視線，從他的眸子裏，她看見了陰謀。

果不出她所料，在鐘神秀見到她看他一剎，就捏著破寒往自己一側收去。她順著鐘神秀的手，最後看了一下劍身，裂痕還在延展，所以，也便不再猶豫。

“嘶”地一下，她在劍柄脫離自己觸手可及的範圍之前，揭下貼在劍柄上的符箓。

緊接著，她對著鐘神秀微微一笑。

鐘神秀有些詫異，大抵是覺得這種時候她還笑得出來，實在是太過於沒心沒肺。只是下一剎，她將再次灌註了不少靈力的涵虛鏡“咻”地一聲擲出，直奔鐘神秀的肩頭。

“沙——”鐘神秀不防備尹落落沒有將符箓擊向自己的要害，而是選擇無足輕重肩頭，格擋不當，直接被符箓貼在肩上。

她註意到涵虛鏡貼在鐘神秀肩頭一瞬之後，他肩頭淺淺地泛起一層黑霧，立時伸手握住破寒劍柄帶向自己身後。

“你耍我？”

“並不是。”

鐘神秀似乎是被她的符箓弄疼了，惱羞成怒地惡狠狠盯著她看。只是此時，尹落落卻不似方才那麽害怕，因為這個家夥有弱點，就如幻翎蟒之前不斷告誡她的，這家夥很強大，但卻有著致命的弱點。

不知為何，鐘神秀方才滿面的怒容瞬時消散，好像從來都不曾生過氣一樣。

“想來，你是真的活夠了。也對！你本不該為人，忽然變成人，自是不習慣的。破寒已毀，即便你奪回去了又如何？”

說罷，鐘神秀擡起右手，袖管對準她面門瞬間黑霧迅速向她噴發而出。

黑霧尚沒到達她的面前，她已經嗅到了腥濁沖鼻的味道。她左手握著破寒，破寒已損，是以下意識地以右手來擋。

這時候，她已經感到勁風烈烈，靈汐寶衣終於不堪撕扯化作碎片四處飛散，隔著鮫綃紗衣她也能清楚地感覺到刀割般地疼，雙腳不受自控地一步接著一步向後退去。

“破寒，難道咱們真的就要死在這個人形未成的家夥手裏不成？”

尹落落恨恨地垂首不忿，微斂的眸子忽然因為眼中映出的事物而睜大。

她感受著身子再次因那足以割裂人的邪風，險些被吹著帶離地面，不由得屏息斂神，將此刻體內全數的靈力驅使、匯註。一息的工夫，所有的靈力就都抵達了她腰際。

“啪！啪！啪……”垂墜在她腰際一側的紫玉珠子因靈力的灌註開始接連的相撞。

與此同時，那一直吹向她的烈風仿佛被什麽阻擋住了，不但刀割的疼痛減弱，就連風力也不似方才那麽強烈。

“你如此，靈力很快就會消耗幹凈的，不過幫我們修補一下彼此之間的靈犀。一旦我們靈犀恢覆，憑借現在的他，還困不住咱們。”

“好。”

尹落落聽著身後“洛水”的指點，順著心意應了一聲，原本她就是這麽想的，即便“洛水”不作聲，她也會做。

這時，她已經可以騰出擋在臉前的右手。不過她將放下右手的一瞬就瞥見鐘神秀席卷著黑霧震袖來襲。

說時遲那時快，餘光見到黑霧奔向自己一剎，她就本能地“咻咻咻”拋出近乎一疊匯註過靈力的涵虛鏡。隨後，她甚至不敢多做耽擱，就又在自己周身拋出“鳴琴”、“林棲”、“青海”、“落照”、“墟生”五靈符。

一時間，五行靈符落在她的周身，五色靈光交匯形成五行靈陣。如此一來，她還不放心，鐘神秀暫時被阻隔，並不代表那些涵虛鏡真能擋得住他。

所以，她揚手一拋，數張涵虛鏡去向她的頭頂，這些符箓在五行靈陣的上方化作華蓋，將她和破寒籠罩，結結實實地護佑其中。

側目之間，尹落落果然見到濃重的黑霧已經再次反撲向他們這邊。

便如她的謀算，即便那下雨一樣的符箓砸出去，也不過只能阻止一會兒鐘神秀的腳步。

這一刻，她松開握住破寒的手。待她雙手半展之後，由她胸前開始，“卟鈴卟鈴”的悅耳響聲順著她的兩只手臂向著兩只手掌滾滾而出。

頃刻之間，“哢哢哢哢”的破碎響聲在她的雙手處接連響起。

正如破寒所說，單靠她的能力想要從這個濁氣沖天的家夥手裏逃脫，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所以，她打算破釜沈舟，左右如果她要是把命丟了，徒留一座魂丹進山下來，也是白搭。

現下，從她左手臂滾出被她捏碎的魂丹靈力都經由她的指尖去向破寒的裂痕，而右手捏碎的魂丹靈力則是匯入她的右手臂。

雖然她眼見著從來都是強悍無比的手串有兩顆珠子出現裂痕，但也不敢保證要是靈力流經手串之後，會不會被鐘神秀抽了去。

即便靈力直接經由她的左手渡入破寒劍身同樣冒險，在她看來，也比白白便宜了鐘神秀強上千倍萬倍。

“嘭”忽然間，靈陣光壁被什麽重重地撞了一下，這力道竟連身在內裏的她也明顯地感覺到一次震蕩。手上動作不停的同時，尹落落下意識瞄了她震源一眼。

這瞬，她驚見鐘神秀近身在五行靈陣邊上再次揮拳，而他將擊中的地方已經出現了裂紋，這大概就是為何方才震蕩會那麽嚴重的緣故。

“就算你記不住我是誰，但你的腦子應該還沒壞。別垂死掙紮了，沒用的！”

說著，鐘神秀的手已經再次砸下。

“轟”地一聲巨響，五行靈陣縱有涵虛鏡加持護頂，終究是免不了破碎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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